重露🎐

cp：卡米尔x凯莉

○这个卡米尔ooc到他哥都不认了，这个凯莉ooc到我想砍自己了
○所有设定皆我胡扯，看起来像是个意识流的美丽故事，俗套的海盗x人鱼，我流
○ 本文由@三万六千场 友情赞（点）助（文）放送（用词错误）

　　00.

　　你在时间中复活 纤瘦而沉默。

　　——聂鲁达《一百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01.

　　卡米尔又想起凯莉了。

　　在浮浮沉沉的梦境中，他站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凯莉从礁石下探出头来，用那双狡黠的蓝眼睛看着他。那是一双像天空一样蔚蓝的眼睛，是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深沉又美丽。

　　他开口说。你们所有的人鱼都拥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吗。

　　凯莉不满他的言论撇撇嘴，干脆坐在沙滩上，用那条漂亮的鱼尾拍打着海水：“当然——不是。本小姐可是人鱼里最美丽的一条，能遇见本小姐是你的幸运。”

　　她说，人鱼常年生活在深海里，虹膜收不了太剧烈的光芒，所以大多都是浅灰色或者白色的眼珠。她这种有色的眼睛是非常罕见的，意味着她的特殊，同时也意味着她拥有着一项独特的权利——她可以在满人鱼的十五岁后，到岸上来，看看人类的生活。

　　少女冲他眨眨眼睛，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没想到陆地上竟然有怎么多种的食品，还有更加美味的甜味——所以我就稍微、稍微陪你呆一阵子的。”

　　人鱼的食物很贫乏，凯莉第一次尝到蛋糕的味道后就迷上了这种香甜的气息，这也是凯莉选择待在他的甲板上的一个原因。卡米尔的船目前只是进行短期的航行，也经常下岸采买物品，既是为了满足卡米尔的食欲，亦也是为了满足这条被他偷偷带着的人鱼的贪心。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次靠岸采买的甜品的味道，凯莉说糖粉和草莓的比例刚刚好，卡米尔说下个靠岸点有一家的淡奶油蛋糕吃起来甜又不腻，下次可以一起试试。

　　那双妖冶的蓝眼睛眨呀眨的，最后一点一点透明掉了，变成童话《海的女儿》最后的结局，凯莉整个身体变成泡沫，一点点地消失掉了。

　　可人鱼丝毫不慌张，她一直微笑着，微笑着，仿佛她只是在说卡米尔，你的脚下有块很漂亮的贝壳一样。她轻轻地向他挥了挥手。

　　“再见啦，小海盗。”卡米尔听见她这样说。

　　然后卡米尔就醒来了。他的房间靠着海，推开窗户便是长长一道海平线，和一个散发着微光的月亮。海浪声平静而富有节奏感，一波又一波。船平稳地行驶着，风平浪静着。

　　他按着自己的胸膛一会，等着心跳变回平常的频率，然后闭上了眼睛。

　　02.

　　一开始凯莉的确是只想上来玩一下的。小时候，她和其他人鱼围在年长的、富有阅历的人鱼周围，听着她用低沉而舒缓的声音讲述着陆地上的事情。

　　那时候她对一切都觉得新奇，陆地上有那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啊。海底只有珊瑚、贝壳和时不时掉下来的什么东西，和一些古古怪怪的沉船。陆地上有什么？有王宫，闹哄哄的街道，七彩斑斓的琉璃，还有神奇的食物。

　　在小小的凯莉心中，这些东西都非常地神奇。当她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她也依旧念着这些东西。

　　凯莉打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在同龄人鱼玩着珊瑚里的捉迷藏，和鱼群一起游荡的游戏时，她便一个人潜入沉船里，寻找那些来自人类世界的奇奇怪怪的赠礼了。当她成长成貌美的姑娘后，她的朋友们都开始劝她安定下来，找份收集珍珠或整理鱼群的工作，找个喜欢她的好人嫁了，然后平平淡淡，如同他们祖辈一样地过完一生吧。

　　但凯莉是何等倔强和反骨的姑娘，她自然是谢绝掉一份又一份邀请，铁了心要到陆地上去看看了。最后谁都拗不过她了，她才施施然地找了个好日子，往上游去了。

　　她在海面上探头探脑的功夫，就彻彻底底被迷住了。她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月亮，散发清辉，不是书中单板又千篇一律的描述，而是真真正正的月亮了。还有远处能看到的，灯火阑珊的人类夜市，航行着或停靠着的船。

　　多么美丽、多么繁华。她双手合拢，放在胸口。

　　卡米尔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凯莉的。他晚饭后可以自由活动，船这时才刚刚驶离岸边不远，久违的狩猎活动要开始了。他这样想着，想到甲板上吹吹海风，顺便规划一下未来的蓝图，然后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一双专注地看着远方的蓝眼睛里。

　　对方的方位并不算难找，卡米尔迅速地依靠她的活动状态和身后鱼尾的拍水声判断出了对方的种族——是人鱼。

　　对方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并不畏惧地向这边投来了微笑。甚至还大胆地向这里挥了挥手。

　　卡米尔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个人鱼的传说故事，又一一对上眼前这条活生生的标本，一时竟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好感。要怎么说服这种拥有一定智慧的生物留下来，并便于自己。这是他理智分析后的第一个确切的想法。

　　据说人鱼的歌声能蛊惑水手，使其情不自禁地迷恋上对方，奋不顾身地跳下海中成为对方的俘虏，还有人鱼的眼泪可以化为上好的珍珠……少年的手撑在栏杆上，正想一环接一环地将对方唬住然后化为己用。

　　然后——人鱼就自己上前谈条件了。

　　“小海盗，你有没有兴趣同我做个交易。”少女侧着头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看上去天真又妖冶。

　　03.

　　卡米尔感觉自己现在正在逐渐忘掉一些事情，例如凯莉的面容，例如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他并没有怎么老去，但人总会这样的，逐渐忘掉一些当初觉得永不磨灭的回忆。

　　他总是觉得，那个人从未离去。但午夜梦回，介于梦与现实的模糊的边界时，他都会一次又一次被迫清醒地认识到离开的事实。

　　他之前从未觉得，自己会有这样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但计划之外总有意外，例如他在十七岁的夏天遇到了一条自称是十五岁的小混蛋人鱼。

　　“嘿。”人鱼坐在吧台前，朝他眨了眨眼睛。她把幻化出来的双腿藏在玫红色的长裙后，无辜地用银匙搅拌半透明的酒水，看起来就像一个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漂亮又大胆的普通姑娘。

　　“该走了。”卡米尔无奈地对她叹气，拽着姑娘露出来的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凯莉半依半就地顺着他的意思走着，把头搁在卡米尔耳边，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只喝了三杯而已——三杯——”凯莉把另一只手也放在卡米尔胸前，拉着长音辩解，“甜酒也非常棒啊，人类可真好玩啊——中途还有好几个男人过来和我搭讪呢！”

　　“不要把这种事说出来炫耀啊。”

　　然而人鱼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又转了一个话题，用软绵绵的声线在他耳边哼哼：“kiss——kiss——”竟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他在自己的房间放下姑娘，扳着对方的脸，交换了一个浅尝即止，轻缓又带着甜果香气的吻。凯莉满足地舔舔嘴唇，躺进新凿开的水池里欢快地用鱼尾打着水花。

　　她用那双干净又纯稚的蓝眼睛看着男孩，有什么男人能拒绝她呢？卡米尔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人鱼与喜爱其的人类接吻，便可短时间地拥有在陆地上行走的双腿。而再次接吻，便能从人类变回半人半鱼的模样。

　　在与海妖交换誓言的吻时，就应该预料到如此境地了。

　　04.

　　海盗已经忘记他最开始的悸动是什么时刻了。也许是夏天，也许是冬天，凯莉在岸上停留了差不多一年半，至于他们的命运什么时候开始被红线纠缠起来，这种事并不重要。

　　最初的最初，是海盗以凯莉的歌声和能力为条件交换岸上的待遇的。人鱼为他们探寻暗礁，用歌声引开鲨鱼，换取甜点的供应和女孩子会喜欢的一些小玩意。

　　再划算不过的一场交易。暗礁和鲨鱼带来的损失是无法计量的，而小物件只需要几枚金币就能全数解决。

　　也许是海妖捂着胸口高声歌唱的身姿过于美丽，也许是对方小心翼翼又好奇地试探着新物件的模样过于可爱，也许是凯莉内心狡猾性格露出了小小的一面时过于真实。人的感情总是很难揣测的，喜欢上没心没肺又美丽的姑娘是那么容易。

　　当凯莉第一次提出接吻变人这件事时，卡米尔没有表态——但他默许了。

　　就算知道这种动作并不是出于对人的喜爱或是仰慕，卡米尔在接触到那片柔软的唇瓣时还免不了失神。人鱼身体自带着一股海腥味，放在凯莉身上却并不刺鼻，反而柔和得迷人。

　　姑娘脱开怀抱时俨然一幅人类模样了，拿了两枚金币就跑得飞快。半成不熟的青年反倒站在原地愣神。

　　疯了。卡米尔这么评价自身，但他无法制止欢快的心情，正如他逐渐扬起的嘴角一样——接吻是个奇妙的体验，比撒了三层可可粉的水果奶油蛋糕还要更加甜蜜。

　　05.

　　凯莉拒绝和卡米尔接吻是在上岸一年又三个月后。

　　状态不好。她这样解释，然后给自己漂亮的尾巴抹上一层又一层的滋润品，姑娘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在脸上透出浅浅的阴影。

　　卡米尔没当一回事，以为只是短期的情绪不稳定不想去陆上。但凯莉做出了更加令人不解的事情。

　　她提出要解除契约，或者给自己放为期为三个月的长假。

　　卡米尔一时情绪涌上来，非常复杂。他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有暧昧的事情都是凯莉自己提出的——较真的话，卡米尔才是受害者。

　　现在好了，人鱼尾巴硬了，要拍拍尾巴走鱼了。而且递辞呈时也非常不快乐的样子，能说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卡米尔揉在太阳穴半小时也没想出个因为所以然来，此间还有凯莉从无数次地对自己比划着什么。一看过去，姑娘还做出一副小媳妇状，反倒成了他委屈人家一样。

　　“一勺珍珠磨粉，加入一小勺玫瑰精油，和荆棘混合一起，晾晒二到三天……”凯莉坐在桌子上摊开材料，对水手们这样介绍着，“这样可以有效预防……”

　　她已经和这群大老爷们自然地打成一片了，这些海盗有的有妻有子，有的尚算年轻，她与其交际起来皆是如鱼得水——何况她本来就是鱼。

　　凯莉撩了一下头发，贝壳耳环晃了一下。她悄悄地去瞄了卡米尔表情，见对方一幅平常脸色，又是同自己置着气了，拍拍手要走。

　　那双腿并不是靠和自己接吻换来的。卡米尔平静地想，手里鸽血红的宝石快被捏裂开。

　　06.

　　凯莉走的那天风平浪静。

　　没和任何人说，卡米尔起来时只看到一地珍珠。一粒一粒落在毛毯上，海水和珍珠铺成了一条通往海底的路。珍珠奇异地停留在原地，没有随着风和船动摇一下，任何人都无法捡起它，除了卡米尔。

　　人鱼姑娘用手掌一点点地挪移，最后回了海底。卡米尔再也无法从自己的的房间的水池里看到那位姑娘，只获得了一袋圆润光滑的珍珠。

　　他不在乎，他觉得自己会忘记。人的记性总是很差的。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一位有着淡绿色眼睛的姑娘在吧台上侃侃而谈。

　　那位姑娘说，他们国家有秘法与人鱼族群交流，以海底宝物换取地上的宝贝。但没有人会与人鱼姑娘谈恋爱。

　　因为初代——流传甚广的《海的女儿》中的人鱼公主的原型对所有的人鱼施了魔法。若人鱼与喜爱她的人类接吻，便能获得双腿；若自己和人类双向好感，那么被亲吻的人鱼只会化为泡沫；若双向爱慕但并没有接吻，人鱼总会被诅咒驱使去杀死对方。

　　这是一个忠告，一个诅咒，和一个祝福。

　　若人鱼流泪时想起爱人，那么落地的泪水便会化作珍珠，只送给爱着她的那个人。

　　卡米尔静静地听着，苦芥酒灌入喉咙也不觉得辛刺。他突然就落了泪，他突然就看到了那位他曾经爱过的、美丽又狡猾的姑娘。

　　她轻轻地弯下腰，在卡米尔耳边小小声地说着。

　　“对不起。”

　　

　　Fin.